◎应 崇

那年，外孙女上初一了，女儿给她报了三个培训班，分别是作文、数学和英语，相对别的孩子来说，这说多也不多，听说有的孩子报了五六个培训班，周末除了白天上，晚上也没有休息的。外孙女的三个班占用了她周末的一天半时间，还能休息半天，在我看来，不算过分。

有一个周末，外孙女悄悄地对我说：“外公，我最爱周杰伦，我喜欢唱歌，我想报音乐班，我还喜欢羽毛球，你和我妈妈说说吧。”我将外孙女的话如实转告给女儿了，女儿说，她闺蜜的孩子前年报了英语班，学了一段以后突然不想学英语了，虽然孩子不是很排斥，但也不是特别有兴趣，有一天孩子自作主张转到了书法班，其父母也听之任之，结果今年中考英语才考了九十多分，她以总分五分之差被重点中学拒之门外，您说您外孙女是不是可以松懈到报兴趣班了。女儿这么笑着一问，我无言以答，万一外孙女会考考不到理想的高中怎么办？我只好对外孙女说：你要去报音乐班和羽毛球班恐怕行不通，但外公可以给你买个最好的迷你音响，你每天可以听听，星期天下午，外公可以陪你打打羽毛球。

外孙女在我这儿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鼓足勇气大着胆子和她妈妈求情去了。结果那天晚饭后，女儿给外孙女上了一堂思想课，崽崽呀，我已经没有很逼你了，不论你是否愿意，你都必须去学，我是你的监管人，我不会害你。在竞争如此激烈的今天，我让你输在起跑线上，就是我的失职，你长大后，会理解我的，古人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至今没有过时。

外孙女听了她妈妈的话，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去做作业了。

外孙女上培训班的几年里，她的作文课老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个周日的下午，天气晴好，我们爷孙俩在附近公园的一个坪里打羽毛球，这时走过来一位老太太，约莫六十多岁，穿一件改良布旗袍，很斯文的样子，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打球，一会，外孙女发现了她，跑过去亲切地抓住老太太的手，对我说：外公，这是培训学校的孙老师。原来孙老师就住在女儿家不远的一个小区。那天打完球回家的路上，我和孙老师聊起外孙女的作文学习情况，孙老师的话让我有点讶异。孙老师说，外孙女很有悟性，作文写作进步神速，这一点，我们都感觉到了，她的作文几乎每次都成为范文。按照惯性思路，我以为孙老师会说，要坚持学下去，巩固胜利成果。谁知，孙老师说，外孙女学完这一年，作文课可以停了，让孩子多一点自主学习的时间，效果会更好，也有益于孩子的身心。我不由得对孙老师刮目相看，想起去一些培训学校咨询时，导购老师巴不得你一口气选上六门才好。孙老师见我惊讶的神情，有些难为情地说，她去培训学校上课，也是情非得已，她老公得了重病，将家里的积蓄掏空了，而后续治疗还需要很多钱……孙老师说，她并不主张让孩子像一架机器一样学习。

一转眼，小外孙女也上初中了，她运气好，赶上了好政策好时光，不用上那么多课外班了。她的英语不太好，女儿准备开学后给她报个英语班，现在也改变主意了。女儿英语非常好，她准备自己腾出点时间来，用心教。我说，这是对的，你们做父母的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要抽点时间来陪伴孩子，不能当甩手掌柜。小外孙女说学校开设了许多兴趣班，她都喜欢，都想参加，比如游泳、排球、音乐、厨艺、园艺等等，我对她说，建议她报两个班，报多了，顾不过来。她想了一会说，准备报游泳班和音乐班。已经读大学了的大外孙女在一边嘀咕道：我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课外时间就是在做作业和上培训班。妹妹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