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港的变迁


◎刘衍清

老一辈的人说南湖有四十八汊。螺丝港就是其中的一道湖汊。螺丝港的“丝”应该是“蛳”,有人说是因港里的螺蛳多而得名,也有人认为这条湖汊的形状像个螺蛳,因此称为螺蛳港。只是“蛳”字笔画多很难写,就简化成了“丝”,就像南湖东边的“螺蛳岛”,也是简写成了“螺丝岛”。

上世纪五十年代,螺丝港一带几乎没有什么人烟,港的东边就是金鹗山,每逢洞庭湖的涨水季节,螺丝港的湖水就环绕在金鹗山的西北面。后来南湖与洞庭湖之间建了调控水位的电闸,南湖水位受到控制,南湖渔场便在螺丝港修了一道堤,方便人们前往金鹗山。那时城里的学生娃就是从螺丝港上金鹗山摘毛栗、游玩。1958年“大跃进”,城关地区大办工业,螺丝港建了一家钢铁厂,后因原材料、销路、技术有问题,钢铁厂下了马。1963年岳阳县月田机械厂迁来螺丝港,在钢铁厂基础上办起了铸锅社,后改为金星铸造厂,主要生产鼎锅、平锅、瓮缸,也生产过农民耕田的犁铧。铸造厂鼎盛时达到三百人。1970年,巴陵戏剧团演员全都下放企业劳动,团长李筱凤和名角朱岳福被下到铸造厂做铁锅。据说当时有些年轻人瞧不起这两位唱戏的“黑鬼”,总是想挑衅几下。一天,年过半百的朱岳福用两个指头轻轻夹起一根十多米长的钢筋,举过头顶又轻轻放下,令旁观的青工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他们再不敢造次了。

1974年秋,螺丝港的铸锅厂在岳阳历史上办了一起值得记载一笔的大事。这一年铸造厂抽调了五十多名职工,用三十多架自制约手工卷烟木盒,组建了一个手工卷烟车间。开始日产卷烟六十条,产品供不应求。1975年改手工卷烟为机制卷烟,日产“岳阳楼”“君山”“花灯”等品牌卷烟五十到七十箱。1975年12月上面恢复岳阳市(县级市)建制后,铸造厂卷烟车间对外改称岳阳市卷烟厂,并在五里牌征地六十多亩,准备动工扩建新厂,但由于当时项目争取的力度不够而下马转产,在螺丝港存在了四年的卷烟厂于1978年6月正式关门……

继铸造厂之后,岳阳市瓷厂、岳阳市机电公司等市属工业、物资企业也先后落户螺丝港,使昔日偏处荒郊野外的螺丝港逐步有了生气。毗邻螺丝港的金鹗山也开始筹建电视转播台和公园。特别是原建在城内梅溪桥的岳阳拖拉机修配厂也开始利用原钢铁厂的一部分用地加上新征土地,逐步迁建于螺丝港东的金鹗山下,最初更名岳阳冷冻机厂。在德胜南路开通之前,螺丝港是人们前往冷冻机厂的必经之路,这儿人气越来越旺。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我与螺丝港的接触逐渐增多,主要是瓷厂的吸引力。岳州窑青瓷是唐代六大名瓷之一,瓷厂在保留日用瓷生产的同时着手发展工艺美术瓷,同时也有意恢复岳州青瓷,并引进了老画家葛觉民和周国防、邓忠廉等一批工艺美术师,也试制了一批产品,“大头鞋踏遍岳阳城”跑新闻的我也就因此经常去螺丝港采访。

我还真的与螺丝港有缘,后来在这里一住就是六年。那是1986年初,我由市城建局办公室调南区区委宣传部任新闻专干。当时区委区政府机关大楼刚建不久,我只知道建在螺丝港,但从未去过一次,只是在电话中与宣传部的童开国部长通过电话。上班的第一天我把年丰巷与螺丝港交接处的税务局当成了区委区政府大楼,一上楼才发现找错了门,当时的区机关大楼在螺丝港的东头,要走过一大片荒地才能到达。

不久,我搬进了螺丝港的机关宿舍,后来因一楼光线太暗,领导把我安排到螺丝港南头的南区国土局新楼住了一段时间,机关新楼建成后又搬了回来。那时的螺丝港已陆续建了不少房屋,南区法院、检察院、文体局都在螺丝港先后建了办公楼和宿舍,螺丝港的港只剩下一条狭窄的“龙须沟”,其大片水面都退到了瓷厂的背后,但仍是南湖渔场的养殖水面。我借住区国土局家属楼二楼时,丰水季节水涨到了楼下。1988年夏天,时任《岳阳晚报》总编的梅实还和他的几位钓友来到我家,坐在地坪里钓了一次鱼。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被调去新闻单位当专职记者,也就离开了螺丝港。不久,螺丝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区区委区政府大楼拆除后成了青年路立交桥的甬道。铸造厂整体拆掉了,市机电公司也腾了地,成为立交桥的桥基和公共绿地。市瓷厂除了留下职工宿舍,整个厂区成了房地产开发商的“金饽饽”,眨眼变成了“雅典新城”。而铸造厂也剩下唯一的一株雪松伫立在美轮美奂的立交桥的绿地,成为螺丝港沧桑岁月的见证者。